“霸总”变《赵氏孤儿》大反派,明道:累并快乐着
2021-08-23 13:01:53

信息时报讯(记者 黄文浩)上海首演后口碑不断发酵,被封为中文原创音乐剧的“天花板级”作品,原创音乐剧《赵氏孤儿》上周末终于亮相广州大剧院,掀起一阵久违的“追剧热”。从一连两晚的演出到演员见面分享会,都吸引了满场观众,同时也叫人感叹,中文原创音乐剧太需要这样的惊喜之作了。

为什么是《赵氏孤儿》?在此之前,恐怕没多少人会想到今年最爆款的音乐剧,会从这样一个既不“酷”又有点沉重的题材中诞生。这当中的一个重要原因,是导演徐俊借英国诗人、剧作家詹姆斯·芬顿为皇家莎士比亚剧团所写的《赵氏孤儿》剧本,找到了让当代大众所接受的共情元素,对“亲子岂可死?养父岂可杀?”的难题做出合乎现代观念的解读。作曲家金培达为该剧写出了令人“上头”的歌曲旋律。演员方面,郑棋元、徐均朔、方书剑等音乐剧演员,搭配明道、薛佳凝这样的跨界明星,也给《赵氏孤儿》带来了足够的话题度。

明道和郑棋元出演《赵氏孤儿》。广州大剧院供图

饰演程婴的郑棋元和饰演屠岸贾的明道无疑最受关注,一个是舞台实力有口皆碑的“音乐剧前辈”,一个是从“霸道总裁”变身大反派的“音乐剧新人”,在广州演出期间,郑棋元、明道也分别接受记者专访,讲述二十多场演出下来,《赵氏孤儿》对各自带来的启迪与改变。

A.对话明道:

“屠岸贾”和“霸总”有某种程度的相似 

以往是霸道总裁的明道,这次在《赵氏孤儿》里饰演经典反派屠岸贾,一句“我是屠岸贾,谁敢挡我路”,成了他新的舞台slogan。但明道却说:“我现在越演越‘模糊’了。”原来在他眼里,对屠岸贾的理解更多不是站在正义或邪恶的角度,“对我来说的挑战,就是我没有演过这样的戏,整场没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边,所有的人都是在跟我对抗。而当你一个人要跟所有角色对抗,这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。”

经历近一年的彩排,从首演到现在已经演了二十几场,“我这辈子看的音乐剧都还没那么多呢。”明道笑说。除了不断去揣摩人物、学习音乐剧的演唱方式,他还从合作的演员身上得到了很多感悟。“我印象最深是在郑棋元身上,看到那种一个人始终专注做某一件事情的感觉,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难得一件事。所以我觉得人还是必须要不断去学习,学习使人快乐。”

明道。广州大剧院供图

信息时报:接到音乐剧邀请时有过一丝抗拒或犹豫吗?

明道:其实没有。因为对艺人或演员来说,当你如果运气好做了某些事情,让大家认识你了以后,要让人家再找你做不一样的事,其实是非常难的。比如说我演偶像剧,演霸道总裁,很多人就不会想找我去演其他的剧。所以但凡有人找我做我没做过的事情,我都会很有兴趣。当然也到碰过对方就是在乱想的情况,但徐俊导演想得非常清楚,他知道要用我干吗,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某一些东西,觉得可以产生不一样的火花,所以我没有接任何一个工作有这么干脆过的。

信息时报:你觉得导演是看到了你的什么特质?

明道:我不知道,他就说帅。(笑)这里有很多的可能性,但当时他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“英雄气质”的人做屠岸贾。我想其实在历史上,屠岸贾到底干了什么坏事,取决于你描述的角度不同;但从角色的角度看,好像所有人都在对抗他,我猜导演想要的是当他站在那里,确实要让人家有“这人好像不容易被打倒”的感觉。

明道(左)在《赵氏孤儿》里饰演经典反派屠岸贾。广州大剧院供图

信息时报:从“霸总”到反派,这个转变对你来说还适应吗?

明道:我必须说他们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。比如说像霸道总裁或者是像屠岸贾这一类的人,他们都一种有强烈的浪漫主义倾向,就是他相信某件事情会发生,他不是去衡量一件事情的可能性,而是相信我可以打败所有人、可以控制所有人,这是一种浪漫主义的想法。屠岸贾其实从头到尾只做过一件事情,就是铲除挡在他前面的人,这就成了我演这个角色最大的立足点:他只是不喜欢有人挡在他前面。

信息时报:“霸总”的浪漫跟屠岸贾的残忍还是有区别的,这点怎么去拿捏?

明道:没错。但老实说,我在舞台上没有特别去控制所谓的残暴该怎么呈现。因为我觉得残暴的人,也有可能非常和蔼可亲,搞不好很爱开玩笑,这不该是脸谱化的。可能每一场我演的时候心情和状态不一样,有时候我会比较轻松,有时候我就想“杀人”,重要的事是我一旦用这样的情绪开了头,就要顺着走下去,人物才会连贯。这个过程是挺享受的,因为你也不知道今天会演成什么样,有时候演到某个地方,我可能会一直掉眼泪,也可能演到那里的时候我是非常冷漠的。当然如果你在台上表现得情绪澎湃,可能大家会觉得是好的,可是在我的定义里我又不觉得,因为情绪澎湃的东西,有时候不一定那么耐看。

信息时报:所以你想传递给观众的是什么样一种体验?是害怕或者同情?

明道:我觉得自己从影视跨到舞台上的表演,其实最大的不太熟悉处,就是要把观众考虑进去。因为戏剧最主要的要素其实就是演员跟观众,有人演、有人看,戏剧才算成立。可是在影视创作的概念里面,观众是后面考虑的事情了,我们更关注的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,这个思维对我来说有极大的不同。

所以我如何跟现场的观众进行连接,这可能是我在《赵氏孤儿》演屠岸贾花最多力气的一部分。因为对我来说,我演戏时间也不算短,角色方面我认为自己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,可是我觉得应着每一个晚上的气息不同,应着环境不同,应着表演形式不同做出调整,才是我现在更关注的,我会想让观众有一些更直接更深刻的体验。

信息时报:虽然在对角色的理解上有自信,但是音乐剧演出毕竟是从零开始,你在哪一个阶段觉得自己有把握做这件事情?

明道:其实一直没有。当然现在相对会好一点,但其实我相信每一个表演者都是一样的,当他越有经验,他对台上的东西会越有一种敬畏感,我永远不会说我非常有把握。就现在来说,我不是抱着我怕没唱好的压力,而是我今天能不能够再唱得好一点的压力,但我觉得还挺快乐的。

B.对话郑棋元:

感觉跟“程婴”已融为一体 

在《声入人心》第二季里拿下年度首席的郑棋元,此次在《赵氏孤儿》中饰演程婴,以他的资历和实力,拿下这个角色就是一个“稳”字。实际上,郑棋元对这个角色也经历了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,并且在当中找到了自己作为音乐剧演员的突破口,“随着排练的场次越来越往后,我感觉已和程婴融为一体,有一段时间特别痛苦,可能是入戏太深,但到真正演出开始,就没考虑那么多了”。 

郑棋元。广州大剧院供图

信息时报:你有非常丰富的音乐剧经验,这次表演跟以往最大的区别在哪里?

郑棋元:我觉得人都是在不断地变化当中,现在回想过去,在我20多岁或者是30出头的时候,不可否认地会出现一些程式化的表演,但我相信演员的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我真正能够体会到这次在程婴这里,变化特别大。这种转变有时候其实很简单,就比如说这次,我没有刻意去设计程婴有什么程式化的动作,比如一回眸或是怎么样,我只是抓住了他“善”的这一点,然后把我那时那刻想表达出来的情感,很自然地表达出来。可能年纪也到了,你再假模假式地再去演一些东西,观众也不会认可的,所以我觉得《赵氏孤儿》真的是给了我很多。

信息时报:在演出中会有走不出来的时候吗?

郑棋元:有的,我是那种感受型的演员。其实《请相信我》这首歌,我一开始唱起来是很不舒服的。但后来上了舞台,我把自己的情绪代入了进去,我想起了自己经历过一些事情,在自己一个人很无助的时候,突然间有一个人能够那么去认同你、理解你,那是一个特别幸福的时刻。我把我那样的经历或情绪带入到了戏里,其实那是个很私心的时刻,那一刻我在演我自己。

郑棋元在《赵氏孤儿》中饰演程婴。广州大剧院供图

信息时报:这个角色本身对体力跟情感的双重消耗都特别大,你怎么去调整状态?

郑棋元:其实痛苦是那一瞬间的,我指的是身体上和精神上的。也许是你在没演之前,可能会有一个情绪很低落的状态,但是你真的你上了场之后,你还考虑很累吗?你根本考虑不到,你有一半秒钟的杂念,你可能就错失了一个表演的一个节奏,所以我没有在舞台上没有去考虑那么多。下来的时候可能要稍微缓缓,梳理一下情绪,包括首演的时候别人就说你怎么谢幕的时候总丧着脸,我说我没有,其实我也不是心情不好,只是还没走出来,确实是这样的。

信息时报:这次剧组里还有很多新生代演员,如何评价他们的演出?

郑棋元:其实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小孩的人,但是我在他们面前我故意装成一个“黑脸”,包括会去提醒群演的状态。比如首演时我留意到一个群演女孩,她在灭门那段表演时“死”得那么真实,后来我发现慢慢地她的状态没那么好了,我就提醒她说,你“死”得没有首演时好看。当然剧组里还有很多我熟悉的后辈演员,徐均朔我觉得他的专业水平已经很好,这次在对于声音的运用以及身体的耐受度上,他比以前更好了,我指的是演员可能连续演个10场,都可以没有很疲劳的状态,这是一个特别大的进步。

方书剑进步也特别大,他对角色很有自己的想法。何亮辰就更不用说了,他的专业特别好,这几场他演的魏绛感觉更加打开了,诠释得更自如。我想说的是,音乐剧演员这碗饭不是特别好吃的,它需要你有很扎实的功底,不管是表演或者是声乐上的,我觉得他们都特别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