驰援日记|他们雀跃欢呼,因三次远程会诊后患者转危为安
2020-03-06 21:35:40

信息时报讯(记者 廖温勃 通讯员 潘英媛)3月5日,广东药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赴湖北武汉医疗队来到武汉快一个月了。在他们的精心治疗下,很多危重症患者都成功脱离危险,顺利转入普通病房。医疗队队员、重症医学科医师李文丰对一名危重患者印象深刻,她经历了经历了三次钟南山院士参与的远程会诊,终于得以挽回生命。看到她如今一天天康复,李文丰打心眼里为她高兴。

管床医生在为患者拔除气管插管

记录人:李文丰

今天,有同事去普通病房探望我们曾经照顾过的患者,回来后,他们对我说,原来住在11床的那个年轻女子现在恢复的不错,人也开朗阳光了很多。

11床,哦,是她呀。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2月初的一天。

2月9日,是我到武汉协和西院ICU支援的第一个夜班,当时病区20张床,全部都是最危重的新冠肺炎、呼吸衰竭患者,无一例外都是气管插管接呼吸机辅助通气,还有六七个患者用着床旁血液净化机治疗。各种机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,无数个参数(心电监护、呼吸机、血滤机、PICCO、各种微量泵、输液泵)浮动在眼前,让人眼花缭乱。患者病情瞬息万变,性命危在旦夕。

20个危重患者大多都是60岁以上、有着很多基础疾病的老人家。但是,11床的患者才34岁。年纪与我相仿。她是我们病区当时最年轻的患者,也是迄今为止我们ICU收治过最年轻的患者。但新冠病毒并没有因为她年轻就放过她,我看过她的胸片,双肺几乎全白,病情非常严重。当时呼吸机已经给了很高的参数了,氧合水平勉强达标,如果再加重,恐怕就得用ECMO(人工肺)了。

虽然她不是我分管的病人,但我对她的关注一刻未停。此时此刻,注射了镇痛镇静剂的她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,呼吸机噗嗤噗嗤有节律地打着气,看似风平浪静,病魔却已然张开毒爪,一不留心,恐怕她就会命丧黄泉。

那天晚上,她顺利度过。我也长吁了一口气。

但此后几天,她病情反反复复,让人忧心。

疫区领队张挪富副院长、科主任徐远达主任也非常关心她,大家谨慎地拿捏着她每天的治疗细节,关注着她每天的生命体征、液体出入量、痰培养结果、呼吸机参数、药物使用情况、血气分析结果等等,细心到极致,让我心悦诚服。尤其是科室主任,身先士卒,经常出现在病人床头为病人吸痰、观察病人的细微变化。有这样的将军,岂有不打胜仗之理。

2月11日下午,我们病区与远在广州的钟南山院士开视频会议,领队和科室主任特别向钟院士详细介绍了这个34岁病人的情况。钟院士听了病例汇报后,给予了一些实质性的指导意见,并且鼓励我们,让大家在照顾好病人同时,也要照顾好自己。朴实无华的话语,听了却让我热泪盈眶。

视频会诊结束后,领队、科室主任及管床的温主任商讨,结合钟院士的意见,决定为病人拔掉经口气管插管,改为经鼻气管插管。此外还在药物上做了调整。

大家付出了200%的努力,期待能迎来她每一个指标的好转。

病情仍是反反复复。

病魔已经摁倒她,但她顽强抵抗,我们虽然暂时落后,但不到最后时刻,我们绝不放弃。

我们接着第二次、第三次跟钟院士视频汇报,在钟院士的指导下,继续在治疗上做出相应调整。

虽然困难重重,但2月20日开始,好消息似乎开始浮现了。

管床的医生默默伫立在床尾,紧盯着那一窜窜颜色各异的数据,由于大家全身裹得实实的,我没办法捕捉他此时此刻的神情,但我估计他是异常激动的,起码我自己是这样。

日子一天一天过去。

我每天都会仔细阅读分析这个34岁女子的所有数据,包括所有的动脉血气、呼吸机参数的变动、抗生素的更换、出入量的把握,还有痰液的性质和量,皮肤的温度色泽,即便是一次大便,我都没有放过。

这名患者的情况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。氧合改善了,血压稳定了,尿量足够了,神志大致转清了,可以跟我们简单交流,还以笔代口问我们她的父母儿女都在哪。我们没人敢告诉她,她的母亲已经在楼上去世了。

这是悲剧,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悲剧延续。

2月24日,注定是平凡又难忘的一天。患者病情明显好转,经过几个主任及管床医生的商讨,决定为病人脱离呼吸机,但考虑到患者刚死里逃生,风险仍大,暂时不拔气管插管,观察一天时间,如果情况稳定,再拔不迟。

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。

其实那时候我们ICU病区已经取得了好几次脱机拔管成功的病例了,但还不够。我们迫切需要更多的胜利,我们迫切需要这个34岁的年轻女子好好地存活下来。我们需要她,她也需要我们。

终于,时间到了2月25日。

拔!几个领导下了决心。其实拔除气管插管对于ICU医生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,成功的失败的都有,但这次,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。而且拔管后的呼吸道护理异常关键,如果拔管时机没把握好、后续护理不到位,病人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呼吸衰竭而需要重新插管,届时,危在旦夕。

患者顺利度过了白天。医生办公室里大家欢呼雀跃。但仍不能放松,因为夜间可能有意外发生。

到了晚上,是我值夜班。不用交班医生交待,我们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。患者很有可能在夜间发生病情变化,尤其是痰多、咳痰无力的时候,可能需要紧急气管插管,平时气管插管本身就是高危操作,此时更加是高危中的高危,不单只对病人危险,对我们自己也是极度危险,更容易让自己沾染上病毒。我们几个值班医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
凌晨4点,这个34岁的患者悠悠醒来,呼吸有些急促。氧饱和度也差一些。护士急忙找到我,述说了情况。我赶到患者床边,认真查看了相关情况,没发现太特殊问题。于是安慰她,说不用担心,你已经好很多了,已经过了最难的时候了,再坚持几天,马上就可以出去跟家人团聚了。

她似乎努力给了我一个微笑,她在表示对我的认可,但因为带着面罩,而且整个人还比较虚弱,没有开口说话。我进一步说,没事的,我们来自广东,现在有好几万医护人员支援武汉了,我是广药附一院的医生,我们是钟南山院士团队,听过钟院士吧?钟院士亲自为你会诊,现在病已经好了大半,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。

她肯定听懂了我的话,连连点头,眼睛眨巴眨巴的,那一瞬间充满了活力。

没有别的处理,患者的呼吸氧合逐渐好转。

终于熬完了那个夜班。

随后几天,经过管床温主任、席医生及护理团队的精心护理,患者一天天康复起来。

2月28日,患者终于转出ICU,回到普通病房。

2月底,迎来这样一个大胜仗,我们所有人都备受鼓舞,钟院士也给予了我们高度赞扬。领队及科主任也感激大家,感谢大家精诚合作配合默契,感谢大家艰辛的付出,感谢大家的不屈不挠永不放弃。

今天听到同事带回她在普通病房逐渐好转的消息,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。期待每个病人都能转危为安,武汉的阴霾就会散去。

加油。